校園使命故事【二】高牆與團契—— 阿Mark的福音
文：《大專基督徒日報》特約編輯__慢瘦擂惇（[email protected]）
入咗U，咩都試吓啦！
阿Mark說，他一開始是不知道為了什麼而上莊的。
他當初上莊的心態，極符合那句風行大專界的口號：入咗U，咩都試吓啦！
很不幸，阿Mark「試吓」的，是在中大團契上莊（註1）。
「一開始，我以為上莊很簡單，只要把莊務搞掂就得啦！」阿Mark說：「可是，後來莊務越來越忙，團長Zoe會chur我，chur我工作進度如何，chur我deadline到了還沒搞掂，因為⋯⋯實際上我搞唔掂。當然，Zoe是職責所在，她作為團長必須要管好莊務，但我當時只感受到很大的壓力。後來，我根本無法擔當莊務，連團契也難以投入。到了學期最後的兩次團契週會，我直情唔想出現！」
阿Mark當時的職位是團契的副團長，卻發現自己要融入群體相當困難，就連同莊的莊員，他也不算認識，甚至應該算是疏離。「我常常被人說是『活在自己的世界』。我就連莊員有沒有做part-time也不清楚，也沒有花時間和他們相處。再加上，我當時很不負責任，自己完成不了的莊務，最後都留給他們去做——所以大家對我有很多不滿。」阿Mark透露他曾經有離開中大團契的念頭，也問過自己：到底當初上莊，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？
圍牆裡的砌磚師傅
上莊的挫敗，阿Mark形容是一段痛苦的經歷。
但他慶幸，中大團契和FES（註2）都是鼓勵人去反思的群體，同時也鼓勵人去尋回自己。他如此描述對自己的反省：「我不是一個懂得與人合作的人。就算是讀書時要做group project，我也不介意組員是『free rider』，因為要跟人分工合作的話，還要花更多力氣去面對自己期望以外的變數。我情願自己做，也不想與人合作。」阿Mark說，他又想到，自己這種獨善其身的傾向，可能與他的成長背景有關：他從小學到中學，都被安排在一間傳統男校裡，一直都被訓練要有個人表現、獨當一面，要有能力、有成就才被重視。換言之，就是香港主流社會推崇的那一套精英主義。
在這個充斥著精英主義、剛陽競爭的男校環境裡，阿Mark站在什麼位置呢？「我在中、小學的階段，是成日俾人蝦的。這令我對人始終有一種不信任，容易對人有疑慮；如果對方不喜歡我，我就會很有受壓的感覺。」這種負面的經歷，長年的影響，令他不輕易信任別人，反容易為了保護自己，築起圍牆。
可以想像，在中大團契上莊時的挫敗，就令阿Mark這位老練的砌磚師傅築起一圈圍牆，將自己與莊員隔離——外面的人很難進得去，裡面的人也很難出得來。
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
一年的莊期，即將捱完。
中大團契在這個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，安排了一次送別週會，讓大家分享各自的得著和反省。此時，在圍牆裡反思的阿Mark，將圍牆上的一塊磚頭拆下，向團契的眾人剖白了自身的掙扎：「⋯⋯如果有機會讓我再選擇一次，這次選擇的重點就不是上不上莊，而是我是否願意去開放自己，去成為這個群體的一份子。」
這一次不尋常的剖白，聽見的，包括了對阿Mark不滿的莊員們。他們可能聽得出來，在阿Mark的言詞之間，流露了一份希望改變現況的期盼。
此後，莊期很快就結束了；同時，這支莊的重建開始了。
阿Mark說，他與莊員之間的關係不是一下子就變好的；對他個人而言，是花了不少時間，鼓起了不少勇氣，才能重新面對其他莊員；對其他莊員而言，他們察覺阿Mark有了明顯的改變——他不再逃避與人交往了——於是，他們也願意修補這支莊的關係。
「落莊後，我們這支莊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『莊聚』！」阿Mark有機會重新去認識他的莊員：「例如團長Zoe，我發現她是一個很坦誠、直率的人，而且是一個很值得信任的人！但是為什麼我以前不肯信任她呢？那是因為以前有莊務的張力，她一催我做莊務，我就會很怕她——我是那種一有外來壓力就會『縮』的人，就會去避開。我當時很多事都不會想跟她說，因為當時的我不願意信任她。」但當圍牆逐漸拆卸後，阿Mark不再畏懼Zoe：「我發現她的優點是坦誠和直率，因為她不需要『扮』，可以做自己。這是令我很羨慕的，因為我的成長經歷，令我成為跟她很不一樣的人。」「因為她坦誠、直率，所以她『很好傾』，漸漸地，我也不介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事。」在這支莊落莊兩年後的今天：「我和大家又friend返了，而且是什麼都可以講的朋友——這是很感恩的！」
所以，阿Mark說，他發覺參與團契原來是一個成長的過程。
留下來，團契就會挑戰你
「團契，就是一群很多差異的人走在一起。」阿Mark如此反省：「我發現，團契裡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成長背景，不會是一式一樣的，不會是每個人都是在成長過程中常常被人欺負的，有的人是成長得很開心的。我很羨慕那些成長得很開心的人，但是，每個人的成長背景都是無法選擇的吧？」
「因為大家都很不同卻走在一起，所以你才有機會看到另一個世界，這種差異令你看到很不一樣的東西，大家各自的故事會對你產生影響，這就是團契的獨特之處。」
阿Mark又說，團契是一群對信仰有心、認真的人：「我曾經想離開這個群體。但我發現，如果你繼續留在這個群體裡，這個帶著信仰的群體是會挑戰你的，以至你要考慮值不值得為信仰去付出、願不願意為信仰去改變。我就是被團契挑戰的一個例子。中大團契給我的挑戰，叫做『突破自己』——意思是要我突破那一種『靠自己的能力去搞掂』、『自己一個人就已足夠』的觀念，嘗試去與人合作、與人交往、信任別人，成為這個群體的一份子。」
後記
阿Mark在訪談中表示，團契是一群同行者，是一個與人真心同行的地方。
看完上文，你會明白這句話他說得一點也不容易，因為團契裡的這一群人彼此之間往往有著極大差異，正常的結局是分道揚鑣，極不正常的結局才是真心同行。
「多元共存」、「求同存異」這些當下流行的政治正確的說法，我們憑什麼可以實踐？
一群不同的人，既能保留各自的特點，又能拆下彼此之間的圍牆，完全不是正常人做的事，因為正常人都有正常的人性軟弱。
團契這群人，如果不是因為基督信仰、不是因為神的愛，正常來說是難以共存的。
團契的存在，正是一群有正常的人性軟弱的人，向著一個極不正常的結局前進。
這是耶穌的福音給我們的救贖，也同時是給我們的挑戰。
註
1：阿Mark在中大團契上莊是2013-14年的事。「中大團契」即香港中文大學學生會學生福音團契，The 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, CUHK，簡稱CUFES，成立於1972年，詳見：http://cufes.org
2：「FES」即香港基督徒學生福音團契，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 (H.K.)，成立於1957年，詳見：www.fes.org.h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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